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2010年11月初启动了规模6千亿美元的新一轮量化宽松政策。联储官员说，量化宽松对于进一步刺激美国经济复苏至关重要。而批评者认为，量化宽松没能有效地降低失业率和长期利率。量化宽松究竟如何操作？其实施效果如何判断？美国之音采访了马里兰大学商学院金融学教授彼得•凯尔。
问：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凯尔教授。人们喜欢把量化宽松形容为印钞票。能否介绍一下量化宽松如何运作，真的等同于联储印钞票吗?
答：量化宽松是超越印发钞票的一步。美联储典型的作法是收购财政部发行的美国国债，通常是长期债券，比如5年、10年或更长时间到期的债券。收购计划推高了债券价格，债券价格上涨，其收益率，也就是支付给投资者的利息，则出现下降。
问：很多人认为，这意味着美联储将开动印钞机，印制比如说6千亿美元的新钞，然后用这笔现金去收购债券。最终，这些钱将流入消费者的口袋里。可以这样理解吗?
答：美联储可以选择用现金方式收购国债。如果这样作的话，银行现在很可能把这些钱握在手里。最终，这些钱当中的一部分会流入消费者口袋里。但这个过程主要靠利率机制，而现在短期利率已经降到零。所以这不是量化宽松的主要目的。量化宽松的主要任务是把 长期国债，比如十年期国债的收益率降下来。因为房贷利率与此挂钩。如果房贷利率也降下来，人们就更愿意购房。
问：第二轮量化宽松开始后，在过去的一个月左右时间里，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不降反升。这是为什么?
答：国债收益率的确上升了不少，从百分之2点5上升到百分之3点5。我想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市场预期的量化宽松规模超过实际宣布的水平。有人预计一万亿美元的规模，但是实际宣布的是6千亿。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减税法案在国会参众两院过关，并被奥巴马总统签署成为法律。该法案将为富人和穷人普遍减税。很多人认为这会给经济带来额外刺激。这种刺激通常会导致(经济活动和信贷的增加，因而造成)利率上行。所以这是国债收益率上升的另一个原因。
问：美联储为什么只买美国国债，为什么不买企业债或者地方政府债券?
答：理论上讲，联储购买企业债或者地方债会对经济产生更大刺激作用。但是，收购这些债券将使问题复杂化。因为每家企业都希望联储能以较低的收益率收购它们的债券，联储则要决定什么样的价格比较公平。联储的法律授权要求其投资极其安全的领域。所以美联储在收购任何一种债券的时候，必须审慎地判定，这种资产是否符合安全性的政策规定。
问：CNBC日前对70多位经济学家和市场参与者进行了一次抽样调查。结果发现，大约四分之三的受访者要么认为第二轮量化宽松不太有效，要么认为完全无效。市场上为什么存在这么多的负面看法?
答：在我看来，反对量化宽松的一个比较合理的依据是，联储现在可能会通过收购长期国债把利率降到很低的程度。但未来，当利率反弹的时候，(债券价格就会下降)这意味着美联储和美国纳税人的这笔投资可能会蒙受巨大损失。所以，你必须把未来利率上升后的投资损失和眼下对经济的刺激比较一下。
问：很多人担心，量化宽松会自动导致美元贬值。美国的主要贸易伙伴应该对此担心。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答：在金融危机高峰期间，美元币值直线上升。这正是储备货币应该履行的使命。我们希望储备货币在经济下行期间保值，甚至增值。所以目前为止，美元的储备货币功能其实发挥得不错。向前看，美国仍然深陷贸易赤字。摆脱赤字的方式之一就是美元贬值。长期来看，我认为美元的确会贬值，但储备货币的地位不会变。
问：谢谢你，凯尔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