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者探讨中国经济姓社还是姓资

在经过30年的高速增长后，中国成为全球最受关注的经济体。人们在谈论中国经济惊人表现的同时，发现很难明确地定义中国的经济模式。有美国学者指出，中国经济所走的道路与其说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不如说是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

1992年，在中国经济究竟“姓社姓资”的辩论中，已故中国领导人邓小平提出“三个有利于”的判断标准。此后近20年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一直是中国官方的统一说法。

*麦智滔：中式资本主义*

美国夏威夷东西方中心的中国研究专家麦智滔(Christopher McNally)认为，和这种官方说法相比，中式资本主义(Sino-Capitalism)是对中国经济模式更加准确的描述。

麦智滔在出席东西方中心在华府举行的一次中国经济研讨会上指出，中式资本主义诞生于全球化背景，融合了中国的历史、文化、社会、经济等多种因素，和推崇自由市场的英美资本主义有明显区别。

*中式资本主义之特点*

他说：“中式资本主义最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更多地依靠非正式的商业关系网，而不是法规和透明度。任何在中国作生意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麦智滔说，中式资本主义的另一个明显特点是国家在资本创造和积累过程中扮演的主导角色。这个特点体现在中国经济运行、乃至社会生活对政府的高度依赖和对市场力量缺乏信任等方面。

他说：“如果你向一个普通中国人询问社会存在的问题，无论是医疗保障系统还是教育系统，人们一般不会说，让市场和社会接管这些问题。人们大多会指向政府，说政府需要改革。”

在美国和其他主要贸易伙伴的不断施压后，中国央行最近宣布加大汇率机制灵活性。麦智滔博士认为，中式资本主义的政府主控特色在汇率政策和外汇储备积累过程中也可见一斑。

他说：“中国共产党认为稳定压倒一切。汇率政策符合这种利益。决策者认为汇率政策是扩大就业和确保稳定的一种工具，而对于这种政策的外部影响几乎不加考虑。只有中国在感到真正的内部威胁，比如高通胀威胁的时候，中国才会在汇率问题上采取行动。”

*黄亚生：体制接近70年代的印度*

中文版不久前问世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Capit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一书作者、麻省理工学院政治经济和国际管理教授黄亚生认为，从经济模式来看，中国现行体制更接近于70年代的印度。

他说：“中国政府现在控制着大型国有银行和一些主要的战略性产业，比如政府控制着钢铁和铝行业。但经济的其他部门已经基本上私有化，比如除了银行业之外的服务业，还有农业等主要部门都已经高度私有化。”

*持续增长需宪政和法制*

尽管中国保持了30年的高速增长，并在最近一轮的全球下行中最先复苏，但黄亚生教授说，历史数据显示，当一个经济体制已经资本主义化，但却仍然由政府主控的时候，很难确保长期的可持续增长。

他说：“资本主义是长期经济成功的必要条件，但绝对不是充分条件。长期持续的增长还需依赖一些其他因素。”

东西方中心的中国研究专家麦智滔认为，这些其他因素中，宪政和法制的完善是中国经济转型成功的关键。他认为，即使中国不走西方式的民主道路，也仍然需要通过宪政来确保机制的稳定。

他说：“中国的政治经济转型尚未完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正在成熟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但是，中国仍然不具备足够的法律和机制的确定性。”

*从出口到内需的转型*

麦智滔认为，全球化进程使中国在过去3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在没有显著提高家庭收入的同时却大幅度增加了产出，这是中国经济成长适逢其时的一种幸运。但是，这位中国经济问题专家预测，未来10年里，中国经济面临的最大考验是能否成功完成从出口向内需的转移。

麦智滔说，如果中国可以成功完成这个转型，那么中式资本主义存在的合理性将得到进一步验证，中国也将因此成为全球经济更大的贡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