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低调对待渔民溺水并对菲律宾礼让三分,是否有战略考量?

台湾中央通讯社 (CNA) 于 2024 年 2 月 20 日拍摄并发布的这张照片显示,在台北管辖的金门岛附近翻船的中国遇难者的亲属抵达金门。

从两名中国渔民溺水身亡、到中菲海上对峙加剧,在极为敏感的两岸关系和南中国海主权之争问题上最近几天接连发生了一系列突发事件,目前尚不清楚相关事态是否会进一步升级,乃至酿成新一轮危机。

多年来,海峡两岸之间的各种摩擦不断,但极少发生人员死亡的事件,在中国两名渔民在台湾海巡署稽查之下意外翻船溺水身亡之后,中国宣布开始在厦金海域展开常态化执法巡查,并在星期一(2月19日)登上一艘台湾观光游船进行检查。

伴随着这一台海突发事件,最近中国和菲律宾之间也连续爆发多起交锋。菲律宾指责北京海警船在上星期五和星期四两次在斯卡伯勒浅谈(中国称黄岩岛)附近阻拦菲方船只为渔民运送补给,一个星期前,菲律宾海岸警卫队已针对双方在同一海域的对峙对中国船只提出了类似指控。

中国反应相对低调?

几天来,两名中国渔民在台湾海巡署稽查之下意外翻船溺水身亡在中国民间持续引起强烈反弹,中国国台办在微博上的一条相关帖文的浏览量高达1.9亿,一度高居热搜榜榜首。

相对民间的激烈反应,一些观察人士指出,官方的反应相对低调。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S. Rajaratnam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中国项目协调员本杰明·何(Benjamin Ho)认为,尽管有民间的呼声,中国不太可能让此事升级。他对《时代》杂志说,中国的官方反应相对“低调”。

台湾退役中将吴斯怀说,大陆民间的一些过激反应“把一个突发的意外事件当作两岸关系恶意向下螺旋式发展的引信”,但就官方来说“还算是克制了”。

吴斯怀对美国之音说,目前美国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乌克兰和以色列哈马斯战争,在中国官方来讲,不希望这个时候又因为这件事变成一个国际热点,“如果他这个时候在台海再烧一把火,美国出手了,那整个局势就会很混乱,我想中共的领导人也不是笨蛋,他们会看什么时候应该出手,力道有多重。”

尽管中国宣布不存在台湾方面坚持的“禁止、限制水域”,或意在将台海内海化,但有迹象显示,中国海警登船台湾船只检查可能发生在中国一侧。台湾海巡署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由于水域较浅,台湾游船在航行中会“偏向”中国一侧。

在中国星期天宣布将在厦金海域开展常态化执法巡查两天后,星期二(2月20日)一艘中国海监船一度越界闯入台湾一方的禁止、限制水域,一旦常态化则开启了又一既向台施压、又不至引起国际社会强烈反弹的对台施压领域。

2020年9月,台湾国防部刚刚开始发布有关中国军机挑衅报告时,有两架军机进入台湾南防空识别区,但这一消息立即引起了国际媒体的大量关注。几年之后,台湾日复一日的报告早已不再是头条新闻。星期二(2月20日),24架次中国军机扰台,其中11架次越过了海峡中线,但在中国常态化作业之下国际媒体已不再问津。

对菲律宾暂让三分

在中国海警局上星期发布的一段视频中,在平静的海面上,中菲两国舰船在大部分时间里相距甚远,与数月前水炮喷射菲律宾补给船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国不久前还罕见地允许菲律宾一架小型飞机向托马斯浅滩(中国称仁爱礁)军舰空投补给。北京多年来一直要求菲律宾将其在该岛礁上的军舰拖走,并封锁了该浅滩附近海域,但中国最近多次变封锁为“实时跟监掌握”。

如果说托马斯浅滩和斯卡伯勒浅滩的对峙尚属领土之争的话,在中国的眼里,马尼拉最近的另一举措则可能已超出了两国间的岛屿主权之争,而开始挑衅台湾问题。

菲律宾国防部长吉尔伯托·特奥多罗(Gilberto Teodoro)最近命令军方增加在偏远的北部巴丹群岛的驻军,并在访问驻岛海军时提议兴建更多设施。

巴丹群岛与台湾隔海相望,距台湾只有200公里,被称为制衡中国武力犯台的要塞。

菲律宾目前允许美军进入的军事基地数量几乎增加了一倍,其中包括三个面向台湾的军事基地。

本星期一,在美菲上星期刚进行了海上联合演习不到一周之后,两国空军又进行了联合空中巡航,而且被认为是美国第一次以战略轰炸机在争议海域与菲律宾进行联合空中巡逻。

针对这一系列可能被中国认为是严重挑衅的行为,中国除发表声明谴责、称“情况尽在掌握外”,尚未看到军方有任何动作。

最近不断有媒体援引追踪美国战舰行踪机构提供的消息报道说,今年可能至少有五艘美国航空母舰将部署在西太平洋,这将占近一半的航母力量,然而,美国太平洋司令部联合情报中心前行动主任卡尔·舒斯特(Carl Schuster)说,但是如果中国现在一直保持低调,让美国放松对西太平洋注意力,而中东局势一旦升级的话,美国就可能将本计划在印太地区部署的航母调往中东。

“如果与伊朗的紧张局势持续下去,处于接近战时的水平,美国可能必须维持两艘航母,而在中东维持两艘航母则意味着在某个时候就得从其他战区抽调更多航母。”舒斯特对美国之音说,美国一共只有11艘航母,届时太平洋地区的资源无疑就是增援中东的一个选择。

几天来中国海警在台海地区虽然动作频频,但尚无迹象显示军方在翻船事件后加强了对台军机、军舰骚扰。

美国前情报官员舒斯特说,对中国来说,暂时维持几个月的低调并不改变整体安全局势,此外,今年还是美国的大选年,中国不愿在这个时候引起更多的抨击。

不过,华盛顿智库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扎克·库珀(Zack Cooper)在给美国之音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说,中国渔民溺水身亡是一个比较不同的事件,并不是台湾海巡舰艇撞翻了中国渔船,他不能完全对中国处理这一事件的方式下结论,他“需要看到更多关于中国克制的证据,才能得出北京正在积极改变其行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