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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6:42 2024年5月8日 星期三

逃离马里乌波尔


乌克兰扎波罗什的难民接待中心(2022年5月14日)
乌克兰扎波罗什的难民接待中心(2022年5月14日)

马里乌波尔目前被俄罗斯占领。经过三个月的轰炸与包围,只有少数乌克兰战斗人员正努力活着离开。

很多居民过去几个月来独自或与少数家人逃了出去,但没有通向安全的清晰道路。不清楚还有多少平民留在这个城市里。

扎波罗什是战区以外的一个“安全”城市,我们在这里的一个难民中心遇见了逃离的家庭。扎波罗什遭受的攻击更为频繁,但他们在这里能安心地讲述他们的故事。

这些家庭只希望使用他们的名字,因为担心在俄罗斯控制地区的家人可能受到惩罚。他们也不希望拍照。

麦克斯

64岁的麦克斯说,“马里乌波尔!” 他的智能手机上的Viber应用音乐响了起来。他几分钟前说,没有希望,无法与家人联系上。

他的侄子尤金在电话上问,“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来?”

电话断了。麦克斯嘴里骂着脏话。他退休前在马里乌波尔一家工厂上班。俄罗斯2月底开始轰炸马里乌波尔时,麦克斯呆在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地下室,希望战争会过去。可是他的汽车在一次空袭中被击中时,他逃了出来,留下了成年的孩子们和侄子。他们的有些孩子也留了下来,包括一名9岁的孩子和一名婴儿。

4月底的这天,麦克斯驾驶一辆借来的汽车在扎波罗什一家超市的停车场排队,并在汽车附近等待。扎波罗什目前没有战争,但很多人担心很快就有战争了。

停车场内的大部分家庭在等待搭乘巴士或车队前往难民中心或火车站,与他们在乌克兰西部或欧洲其它地区的家人们团聚。很容易认出谁是来自马里乌波尔。他们体瘦,脸色灰青,似乎处于震惊状态。

但麦克斯的车队不是前往安全。他在等待返回马里乌波尔。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麦克斯赶紧接听。是尤金。他的手机电量不多了,因为他是在一个俄罗斯的检查站,或“过滤中心”,士兵们在那里调查试图离开他们控制地区的乌克兰平民们。

其他家庭对我们讲述了“过滤中心”的经历,包括无聊的长久等待和广泛的文件检查和有时更邪恶的盘问。几名男子形容被脱去衣服,检查纹身或其它可能显示军事服役或隶属一个纳粹党派的标记。

尤金此时听上去不急着移动。他说,“俄罗斯士兵们说他们会打开城市的电力,重开银行。你不用来了。”

麦克斯说,“赶紧打包行李。我来了。”

麦克斯对他身边的美国之音记者和翻译悄声说,“他旁边可能有俄罗斯士兵。”

麦克斯用手遮住话筒对我们轻声说,“他害怕”。

几分钟后,有人在广播里宣布了一个消息,麦克斯与一名结伴出逃的女邻居跳进一辆破烂的紫红色汽车。她的先生和孩子也在车内。

她问道,“还等什么?”“走吧。”

伊戈尔

61岁的伊戈尔在停车场的另一侧,躲开了我们的摄像机。志愿者曾经招呼我们过去,说“此人走了五天才离开马里乌波尔。”

伊戈尔很瘦,浑身尘土。他在回答为什么离开的问题时只是笑了笑。

他回答,“为什么?城市没有了,消失了。”

志愿者把他送进一辆他们说会带他去安全休息的地方。他不想说过去的事情。他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我不是英雄。”

安东

在城市另一侧一个改建的旅馆,31岁的前焊工安东说离开马里乌波尔让他心碎。他4岁的女儿甘娜在途中看到路边的尸体。他哭着说,“你不得不让你的孩子不注意死人是可怕的。”

战争开始时,他22岁的太太纳斯蒂娅正怀孕。他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前往深入俄罗斯控制地区的危险旅途,找个安全的地方生产。小格奥尔基出生后,一家人在马里乌波尔和一名亲人等了两个星期才试图逃离。

他们顺利通过了检查站和过滤中心,可能是因为他们车内有个婴儿。但安东的哥哥留下照顾他们的母亲。她像很多老人一样不愿离开。安东并说,很多其他人都没机会离开。

他说,“遥望森林都可怕,”“因为你如果看很久,你会看到一个被挖起的地方。你知道,如果土堆很小,就是一个孩子。”

尤金

前往马里乌波尔的车队启程一个小时后,麦克斯和他的女性邻居独自回到了超市的停车场。

她似乎很愤怒,他很泄气。乌克兰当局批准了一份名单才能通过检查站。他们的名字不在名单上。没有理由。是个错误。

麦克斯说,“我们今天走不成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找个地方休息。

她说,“我们就近,睡在车里。”

麦克斯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何时或是否能到达马里乌波尔,也不清楚他们是否能够把亲人带出来,或者他们的亲人是否愿意离开。

大部分智能手机和互联网连接都与乌克兰其它地区切断了,唯一的媒体受到俄罗斯的控制。当地人被告知依然被乌克兰控制的地区是否被占领或自交战中,但通过了俄罗斯的检查站,就没有安全了。

他说,“还在马里乌波尔的人很难,”“他们生活在信息真空里。他们知道是宣传,但没有其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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