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超到访大马“说好香港故事” 被迫出走网红:“各有各说”吧!

  • 美国之音

以夸张表达手法为卖点的香港 Youtuber JER仔。 (图片来源:JER仔Instagram官方账号)

香港特首李家超7月27日继续东南亚访问行程,到访马来西亚肩负“说好香港故事”重任;但一位去年在他上任前,便被据称是退休警务人员提醒,决定要“出走”到大马的香港年轻Youtuber –JER仔,却淡然地道出他“意料之中”的看法。这位人气网红谦虚地说,那便“各有各说”吧!

JER 仔Youtube频道订阅量接近20万 最高浏览量超过30万

27岁自称“JER仔” 的William Ho,不是一位就读传媒出身的Youtuber,他没有任职过记者,不是学术界教授,也不是什么经常在传统主流传媒亮相的评论人士;但他在Youtube上的浏览数量,超过一些颇有名气的香港传媒人,个人频道订阅数量已经接近20万,平均每一条视频也接近或超过10万人观看,最高浏览量超过30万。他那 “夸张” 谩骂的表达手法,脸部表情丰富,带有幽默效果,在网络上受到追捧,一时成为新一代针对“小粉红”的网络“打手”。

正因如此,“JER 仔”的名气也为他带来了代价。他在去年年中受尽被跟踪与警告等无形压力下,挣扎半年后终于选择离开了自己的出生地-香港,到达马来西亚继续其社工硕士课程学业,希望能够避开“港版国安法”下那肃杀的政治环境。

特首到访大马要说好香港故事 JER仔淡然说不感到讽刺

无独有偶,香港特首李家超这次出访东盟国家,继新加坡与印尼后来到马来西亚,要“大力唱好香港”,要强调“由治及兴”,更广邀各国旅客及商家到香港旅游与投资,以此证明在“港版国安法”下不仅没有损害“一国两制”,还使其成功行稳至远。

对于李家超的到访,“JER 仔”这位“被迫出走”到马来西亚的Youtuber最近在接受美国之音的访问时轻描淡写地道出了个人感受。他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不感到惊讶。记者再三扭转问题的提问方式,希望从他口中说出“讽刺”二字,也是失败而回。

JER仔说:“讽刺 ?我觉得不会。是真的,因为本身我也已经不会排除香港政府会在马来西亚这里说好香港故事,因为马来西亚这里也有一些比较亲中的团体,他们也一直在说好中国故事,所以香港要扩展到去马来西亚这里讲香港好故事,我觉得是意料之中的。我来到这里,其实也是各有各说,因为我也有马来西亚观众, 我有我说我的香港故事,他(李家超)有他说他的version(版本)。”

对于李家超来到自己出走的地方,JER仔这位网络红人分析说,李家超早被美国制裁,因此其出访主要目标早已不是西方国家;唯有把重心放在东南亚国家, 再加上中国与这些国家有很多经贸合作, 关系也很好,尤其是马来西亚, 所以他对李家超的到访一点儿也不惊奇。

港式粤语JER仔一词指男性生殖器官 是刚出来做事时被授予称号

JER仔在接受访问期间的平淡回应与他平时在Youtube 上的嬉笑怒骂,抱打不平的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JER仔”这个名词,在港式广东话中本身也带有情色的意味,意指男性生殖器官。他在网络上解释说,这是他早年还在香港出来社会做事时工作表现不济,在第一份任职工作中同事给予他的绰号。他说对出倒不介意,在吸取社会工作经验的同时,并以此作为网络名称。

JER仔以搞笑手法吸引香港年轻网民留意时事。 (图片来源:JER仔Instagram 账号)

原来任职飞机空中服务员的JER仔回忆说,是“无聊”牵引他走到今天的地步,因为当年从事“空中少爷”的工作假期很多,故突然想起拍片分享日常生活。但2019年香港反修例社会运动期间充斥着各种“贬低”香港的言论,使他深感愤怒,感到需要严词驳斥,再加上失去空中服务员工作,所以便促成了他专心钻研成为一位成功Youtuber 的路径。

同路人 Youtuber 众多 突围而出需要别具心思创造个人风格

目前在网络上属于支持民主阵营,并以香港及中国时事作主打的Youtuber 节目主持人,不计其数,仅是已经移居英国的,便包括了昔日在香港电台任职的吴志森,以及刚于今年初离开香港商业电台的早上时事节目主持人张子君等。 JER仔承认,如何吸引网民注意,要在网络上突围而出,将一些使人沉闷睡觉的题材,变得生动有趣,便需要花一些思考来包装。他说,尽管在做节目时的语调略显夸张,但这是他显露真性情的一面,没有伪装修饰。

JER仔说:“你可以说是一个内心世界,我自己的一个,有时候我对时事比较激动。是真的, 这是认真的!但我平常时就不会特别表露出来,很多时候都在看完新闻后,可能我脑里想了很多,很想表达给予香港政府聆听也好,又或者表达予那群‘小粉红’也好。”

也是误打误撞的真情流露,JER仔说没有想到网民真的很受落,他原来想着一本正经的主持节目才会吸引受众;不过事实证明,使人睡觉闷极发慌的新闻题材,要他用“怒骂”的方式展示出来,才能引起特别是年轻香港网民的关注与喜爱,巩固网民的支持并使JER仔再继续发展下去。

在JER仔近期的作品中,不难发现他主打的题材离不开中港矛盾,又或者与反击中国“大外宣”的议题有关。例如,网络上一位中国网民宣称中国国籍是世界上最难加入的国籍,声称现有900万名外国人想加入中国国籍;又或者是两位中国网红在香港机场出境时自拍短片,兴高彩烈地分享机场的所有服务人员均自动对她说普通话,而不用这两名中国网红说粤语,以此声称香港已经回复了她们认为的“正常”。这些事情都触动了JER仔的神经,誓要把他认为的这些谬论“直斥其非”。

针对中国网络上“大外宣”虚假讯息 直斥中国护照为“垃圾”

对于中国护照的“含金量”,JER仔在他的影片中展示了他搜寻到的网络“罪证”,显示有大量不同不知名博主如照本宣科般,读出一模一样的“剧本”;对于宣称有900万名外国人想加入中国国籍的说法,更根本无从考证。 JER仔陈述了要加入中国国籍必须要放弃原有国籍的事实,并反驳中国网红对中国护照的过分赞美言论。

反驳中国网红说香港人早应常用普通话 谴责这是霸凌侮辱港人

在香港机场拍片的一位声称拥有香港身份证的中国网红曾经拍片说,有感香港机场的服务人员不再说粤语,对此感到无比兴奋,还竖起拇指大赞,还说“早就应该要这样!”另外一位中国网红还加入说,在香港机场打扫洗手间的阿姨清洁员,头也不抬起,便说普通话,“这种挺好的感觉政治非常正确啊!”

JER仔对有关的言论感到恼火并反问道,香港人不喜欢大陆民众(的言论)不是无缘无故的,“你们有尊重我们(香港人)?你们有尊重香港的语言?有尊重香港的文化吗?”他评价这两位中国网红的笑声,说这是凌霸香港人后的耻笑,是一种“侮辱”。

JER仔也带着他心爱的宠物猫离开香港。 (图片来源:JER仔Instagram 账号)

认同JER仔观点的网民,看到他七情上面,大骂这些自命带有优越感的中国内地网民自然会捧腹大笑,抒发心中郁闷。不过,不认同JER仔的言论或许会指责他专门消费“中港矛盾”,制造噪音,以此赚取点赞。对此,JER仔温文不火地回应。

JER仔说:“我可以说,为何我要保持着说这些呢?其实我想对大家说,……简单来说,为何有这么多中港矛盾?背后原因又是什么?在很多时候,大家会看见中国人骂香港人;香港人又回骂中国人, 但这仅是骂架(的表面)而已。我的视频会整合了为何我们香港人会骂你(中国大陆人)。虽然我说话当然是夸张的,甚至是故意去 ‘串’ (冒犯)你,这一定是的。但我也会跟你说, 其实我们‘串’ 你背后是因为你做这些行径,可能冒犯了香港人,可能是不尊重我们香港人当地文化,当地语言,所以我们才这般激动, 就是这样, 所以我其实拍片是想对大家说,原来中港矛盾之间是有这么多原因,而引发这一个冲突的。”

使用周星驰电影情节增加喜剧效果 但承认他的时代早已过去

为了增加视频的喜剧效果,使网民观众看得“过瘾”,在适当的矛盾点中,JER仔都会加插数秒著名香港喜剧演员兼导演周星驰所拍摄过的电影情节,以此博取网民笑声。不过,昔日以嘲笑中国民众作为桥段赢得香港影迷欢心的周星驰,今天已是广东省政协委员,还于去年香港主权移交中国25周年的时候接受中国中央电视台访问时强调,“我们肯定是要把中国故事说好”。在今天“港版国安法”统治下,在90年代曾经风靡一时的喜剧《国产凌凌漆》的嘲笑中国大陆官员的桥段,能否再被创作,再被应用到电影情节中?对包括JER仔在内的很多昔日周星驰的影迷而言,确实是一大问号。他坦言,必须承认周星驰的香港光辉电影年代已经一去不回。

JER仔说:“是的!没有了!已经过去了!只能够说, ‘星爷’那个时代真的过去了。是的!香港真的要向前望,没有办法。即使他近来也说要出来继续拍电影,这样我也觉得, 算吧!我只能够说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就是这样。”

去年收自称退休警员警告信 挣扎半年最终选择离开香港

不过,网络上受到追捧也换来了一定的代价。 JER仔说,他忍受了无数的跟踪,网上恐吓,转换过数次拍片录影的工作地点,承受着无形的压力,直至去年某天收到一封自称退休香港警务人员的长篇电邮,才惊讶感觉到可能事态严重,是时候需要考虑去留问题。

JER仔称,这封匿名的信件说已留意了他一段时间,劝吁他停止拍摄有关政治的题材,并声言知道香港政府可能会在疫情过后找一些网上的KOL (Key Opinion Leader –意见领袖)来“祭旗”,又奉劝他要小心。 JER仔说,对于信件的真伪他无从稽考,但家人与朋友却对他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JER仔说:“自从那一篇电邮,真的使我细想,其实究竟香港是否真的很安全?你试想一下每一天返回studio(录影室)又要怕被人跟踪?跟着又要担心,如果在街上让人认出的话,会怎么样呢?如有些‘蓝丝’ (政府支持者)辨认又会怎么样?再加上又收到一些恐吓信,甚至是一些可能是‘同路人’ (同一阵营的人士)提醒,导致我认真地考虑 - 我是否应该要走?那一刹那这个思想真的是有很大冲击,到最后与家人说了, 也与女朋友说了, 跟着最后下决定,没有办法, 真的,真的要离开,就是这样。”

不是大明星,没有粉丝追跑道别的场景,自以为静寂无名的JER仔原希望低调离开香港,怎料在机场出境通过海关时也被关员问他是否Youtuber ;机场的地勤服务员也问他是否JER仔。

这条被迫出走马来西亚的视频,超过32万7千人观看,并留下了接近2600条留言,纷纷对JER仔表达支持与感激之情。 JER仔坦言,他的离去只是大批香港年轻人远走他方的缩影,他的朋友圈中已有一半人永久离开香港,对此他说,这是可悲的现实。

JER仔说:“所以基本上可以离开的都会离开, 尤其是原来我们那群Friend(朋友)在读大学时还在说究竟要如何在香港发展?如何在香港打拼?但你会猜不到一下子因为一件事,大家二话不说便走,不想再留在这里, 受不了,我自己觉得是很可悲的!你看见我的同辈也这么多人走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情况,只能够与你说我看到很多年轻人都会想走, 就算未走那一群, 都有与他们交谈,他们只不过打算在香港继续赚钱储钱后10年内都会走,离开是一个趋势, 是不能避免的?”

更使到JER仔感到可悲的是,现届特首李家超领导下的特区政府的“冷处理”态度。 JER仔说,目前当局推出的专材输入计划,超过八成以上获批的申请者皆来自中国大陆,这只能证明香港已再没有吸引西方专材的条件和能力, 他对此感到相当可悲, 并认为情况更印证“香港还是国际城市”这个说法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在前路茫茫之下,这位年轻“出走”的香港Youtuber 深知马来西亚并非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也不会妄想能够安全地返回香港。目前JER仔在攻读硕士课程之余,也继续做好Youtuber的本份,发挥影响力,为粉丝带来欢乐,继续粉碎中国“大外宣”与香港政府“说好香港故事”的谎言。他对记者说,如同千千万万的海外香港人一样,他早已破斧沉舟,绝无退路,唯有每天用坦荡的心情过活,享受生活,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