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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推动孟加拉国企业增长,却引发“双赢”还是“陷阱”的辩论


资料照片: 2022年8月7日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左二)和孟加拉国外长莫门(右二)在达卡签署协议
资料照片: 2022年8月7日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左二)和孟加拉国外长莫门(右二)在达卡签署协议

为庆祝“一带一路”倡议(BRI)十周年,“孟加拉国2023年‘一带一路’倡议独家贸易展”在该国首都达卡的班加班杜孟中友谊展览中心隆重举行。

为期三天的活动吸引了数十家中孟两国大型公司参与,生动展示了“一带一路”倡议在孟加拉的成就。从当地孟加拉商人的热情看,这次活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孟加拉国是南亚地区首个于2015年通过一个特殊项目加入“一带一路”倡议的国家,该项目被称为孟中印缅经济走廊(BCIM),并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于2016年访问达卡期间正式确定。

由于在孟加拉国进行了许多与中国相关的项目,哪些项目属于或不属于 “一带一路”倡议,概念一直模糊不清。

达卡的政策对话中心研究员穆斯塔菲兹尔·拉赫曼教授表示: “‘一带一路’倡议的概念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许多不同的解释,所有得到中国支持的项目都被纳入了‘一带一路’倡议中。”

孟加拉国从自己的预算中资助了许多项目,中国公司和工程师参与了许多基础设施项目,但它们并不属于“一带一路”协议。“如果有人说这是一个‘一带一路’项目,因为中国人建造了它,孟加拉政府会不高兴。”

经过八年发展,中国在这些目标上已经取得了明显进展,总计约400亿美元的经济投资流入孟加拉国,超过670家中国企业在孟加拉国运营,主要从事道路和桥梁等基础设施建设工作。

习近平主席承诺在“一带一路”倡议下投资400亿美元,这使孟加拉国成为继巴基斯坦之后的第二大中国资金接受国。

位于达卡的孟加拉国国际与战略研究学会主席穆尼什·法兹·艾哈迈德(Munshi Faiz Ahmad)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一带一路‘倡议已经为孟加拉国提供了新的机会,以获取急需的基础设施和其他重要项目的资金。”

“它为与中国达成合作项目协议提供了更快速、更先进的途径。双方已经同意明确指定一些项目为‘一带一路’项目。”

“一带一路”倡议中的里程碑项目之一是帕德玛大桥,这个项目改变了孟加拉人的日常生活。自该桥去年开通以来,生活在孟加拉国南部的数百万日常通勤者获益匪浅。

尽管帕德玛大桥铁路连接项目不属于“一带一路”倡议的范畴,但它由一家中国公司建造,并由中国进出口银行资助。一旦在2024年完全建成,该铁路将连接到孟加拉国西南部的贾绍尔(Jashore),为经济活动带来转机。

孟加拉国前驻美国和澳大利亚大使胡马尤恩·卡比尔(Humayun Kabir)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帕德玛大桥铁路将改变孟加拉国东南部地区的经济。帕德玛大桥已经修通,人们看到了它的好处,而铁路连接可能是一种更便宜的交通方式,具有倍增效应。”

中国已经投资了约70.7亿美元用于孟加拉国的发展项目,其中32.7亿美元投入电力和能源领域,21.7亿美元投入建筑,11亿美元投入建筑领域。

中孟之间的这种协同发展合作也引发了一些经济学家、学者和政治家的疑虑,这些疑虑是因最近斯里兰卡债务违约以及中国接管汉班托特港而加剧。

拉赫曼教授说:“人们普遍担忧许多项目过度融资,时间延长会导致成本增加,会损害回报和价值。”

他说:"斯里兰卡的例子经常被引用在孟加拉国,优先考虑项目的实施问题,物有所值问题,这些都是已经出现的普遍关切。”

除了帕德玛大桥,另一个重要的基础设施里程碑是卡纳普利河隧道,预计将缩短达卡和科克斯巴扎尔之间的通勤时间和距离。科克斯巴扎尔是孟加拉国另一个重要的商业枢纽,靠近查塔格朗港市。

这条隧道使两边的距离缩短50公里,为企业提供更便捷的原材料运输和更容易的供应链路线。

作为南亚增长最快的经济体,孟加拉国需求庞大的人口刺激了大型基础设施发展,预计到2031年将成为中上等收入经济体。这一经济腾飞推动了孟加拉国寻求宽松的资本,并使中国成为其最大的贸易伙伴。

孟加拉国的担忧从债务陷阱到双赢局面

在“一带一路”协议下的项目资金已经改善了基础设施,但由于多种因素,包括大流行病的影响,最初的热情似乎已经消失。

艾哈迈德说:“已经完成的大量‘一带一路’项目在各个层面对人民生活产生了巨大的正面影响。这些项目在全国范围内受到高度赞誉,并受到人民的热烈欢迎。”

也许主要的担忧是陷入中国债务陷阱的风险。斯里兰卡面临的经济危机和巴基斯坦经济状况的恶化引发了孟加拉国的警觉,导致对其参与中国推动的“一带一路”相关基础设施项目进行重新评估。

孟加拉国的财政部长在2022年8月表达了他的担忧,敦促发展中国家重新考虑是否在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下借更多贷款。

尽管如此,对达卡来说,对中国的依赖可能仍然是个现实:随着孟加拉国向可再生能源过渡,维持其经济增长预计需要80亿至100亿美元的资金,可能仍然会寻求来自中国的投资。

在新德里北京和华盛顿之间搞平衡

中国在孟加拉国的投资扩张确实引发了印度和华盛顿的担忧。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塞缪尔·帕帕罗上将警告说,中国对南亚港口投资以及中国债务陷阱对当地经济的影响,都存在着潜在危险。华盛顿已经提出了自己的印太战略,作为在东盟国家、日本和印度的支持下抵制北京影响力的一种方式。

根据孟加拉国现任总理发起的“愿景2041”计划,通过减贫、持续经济增长和能源独立,在20年内将孟加拉国转变为发达国家,为此,达卡每年将需要17亿美元来资助这一转型,对于一个新兴经济体来说,这是一笔庞大的资金。

中国在孟加拉国的主要项目

2022年,北京成为孟加拉国最大的外国直接投资(FDI)国,投资金额接近10亿美元,较2021年的7亿美元增长了30%,占孟加拉国总投资的65%。

中国的投资领域涵盖了能源、互联互通、数字化、可再生能源和人力资源开发等项目。在这些领域中,中国特别关注能源和交通基础设施。

大量资金流入孟加拉国在该国某些领域引发了危险信号,甚至政府内部的一些人现在已经公开表达了不满,并警告发展中国家不要陷入中国的债务陷阱。

对中国在孟加拉国扩大存在的担忧

在债务陷阱担忧的背景下,中国融入孟加拉国经济的步伐正在迅速扩大。

中国国有企业还在孟加拉国购买了三个天然气田,这些气田提供孟加拉国当地天然气消费的一半以上。在短时间内,中国已经向孟加拉国经济注入大量投资。

除了经济援助,北京还支持达卡抵制西方压力。由于担忧制度薄弱、高度腐败、涉及人权侵犯和由谢赫·哈西娜领导的人民联盟政府在2014年和2018年选举中破坏了民主进程,西方多边借款人经常拒绝向孟加拉国提供援助和贷款。2016年,北京介入并为达卡提供了价值数十亿的援助和贷款。

2017年,由于受到华盛顿政府的压力,雪佛龙公司撤出孟加拉国时,中国国有企业购买了天然气田。政治压力和西方的疏远,例如孟加拉国被排除在2021年民主峰会之外,进一步将达卡推向北京。

随着中国加强对孟加拉国现政权的支持,中国得以在各种不断扩大的领域进一步推进“一带一路”倡议。

一些分析师表示,在孟加拉国的中国“一带一路”项目中,有三分之一是商业上不可行的,然而,它们获得了批准,因为孟加拉国政界内有影响力的个人会从中受益。

尽管孟加拉国在选择“一带一路”项目时非常谨慎,但仍普遍担忧债务偿还问题。艾哈迈德说:“这些项目的成本存在挑战,其中可能隐藏着一些因素,包括政治算计。”

他说:“这可能会使项目变得复杂。另一个问题是借款利率和还款期限。如果投资和回报能够良好匹配,那么这些挑战是可以克服的。”

卡比尔也表示,下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使“一带一路”项目与财务回报保持一致。但他也指出:“到目前为止,孟加拉国一直能够保持良好的债务偿还记录。”

孟加拉国境内“一带一路”项目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项目的可持续融资和经济可行性。

拉赫曼教授说:“孟加拉国已决定在接受新项目方面采取较慢的步伐。中国人对项目的缓慢实施非常不耐烦。不断增长的债务偿还将减缓孟加拉国大型项目的实施速度。”。

迄今为止,孟加拉国通过平衡印度和日本的金融和建设专业知识,避免了对中国贷款的过度依赖,并确保与中国的项目不涉及战略影响,只专注于经济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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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尚杰

    贾尚杰(Sanjay Jha)是美国之音(VOA)中文部驻新德里特约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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